缚春恩_第75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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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75章 (第2/2页)

该难过。

    谢暄总是一副宽于待己,严于律他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可以吃喝玩乐,但自己只要有那么一丝行差踏错的痕迹都会让他紧张地责备说教,生怕他被世人指摘谩骂。

    他……

    “那枚玉佩是你的对不对?”谢暄忽然抬头,纤长潮湿的睫翼轻颤,“那是我们初见那天你身上配着的,为什么送给我,你不是讨厌我吗?”

    那个梦是真的吗?谢暄不知道。

    如果他送的玉佩真的是初见时的念物,如果那山间坟茔前的恸哭为真,那他上辈子受过的苦算什么?

    “兰时……”一声叹很轻,却又仿佛坠了千钧,一字一句,“天阙楼那日我后来醉得厉害,那恍然一遇我甚至以为也许是梦境。”

    直到五日后散衙,他又比旁人晚了小半个时辰,夕阳晚照,傅行简让轿夫走了,想就着这漫天红霞闲步归家,可不过刚刚走出丈余背后却有人在唤他,转身,那小跑的身影忽然顿住,也信步而来,带着微喘说,

    “好巧,我刚好散步至此。”

    晚霞灿然,却没能红过两颊的红晕,一袭锦衣,还未戴冠,微鼓的两腮带着十足的少年气,唯有那双眼睛点漆似的黑亮,泛着如朝露般澄澈的光。

    没有人听得到胸腔里怦然的心跳,除了他自己,也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心中反复的呓语,他是真的,出现在梦里的这个人竟然是真的。

    何其有幸。

    霞光太过浓烈,盖过少年的赧颜,也将自己微微发热的耳尖掩在其中,他十分有礼地点头微笑,互通姓名。

    “傅大人最近是不是红鸾星动啊?”宋主簿呵呵笑着,“往常太阳不落山都不肯走,现在早早盼着散衙了。”

    周围纷纷附和,他收拾卷宗的手一顿。

    他能在高官前不卑不亢,对同僚恭谦有礼,在牢犯前声严色厉,可却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调侃,和被戳破心事的窘态,最终只淡淡地说了一句,

    “我有事。”

    能有什么事?

    是漫步在人迹罕至的椿河畔,还是共饮于茶社酒楼的包厢里。但他们不约而同的,都没有再提起过天阙楼,仿佛有着共同的心思,不愿被那里过多的熟人撞见。

    毕竟离经叛道啊……他年纪还小,也许只是一时想要亲近,也许根本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想要什么,但傅行简却对自己清晰之至,那个心怀龌龊的人,

    明明是他……

    第90章

    耳内蓦然回荡,谢暄突然懂了他曾说的那两句话的含义,

    “不用怕,兰时,这里不是楚都。”

    “先前我对你冷遇,今后不会了。”

    皇宫、潞王府、大理寺,甚至是每一条街道,每一间酒楼茶馆,那些眼睛从缝隙里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他。

    谢暄微微吸口冷气,懂了为什么每次出去喝酒,那些朋友旁敲侧击地诱他说私事,就连一起长大的霍二也……

    谢暄愣怔,少倾,又缓缓低头,这些看起来各个都是玩世不恭,不必担负家族重任的二世祖,可背后也同样有必须要尽忠的人,那些细枝末节也许当晚就到了他们主子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所以他的冷落,是因为喜欢,这多讽刺。

    “兰时。”

    身体被单臂圈进怀抱,衣料的冰冷转瞬即逝,脸颊与胸膛的温度交融,呼吸和心跳共振。

    “所以……你答应了。”谢暄缓缓闭上双眼,“那个晚上,你答应了。”

    从得知赐婚到他妥协,只用了一个晚上。

    傅行简是被胁迫的,他怨恨至极。

    谢暄如今细想来,这些话竟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,甚至连自己都以为他只是因为冷静之至,从不翻这种已成事实的旧账。

    其实只要他不愿,只要他不屈,内阁、朝中众臣、国子监 ,甚至天下学子,哪个不会为他竭力而争,哪怕掀得天翻地覆。

    谢暄明白了徐阁老那声叹息,明白了卢首辅的欲言又止,也听到了许多在国子监和坊间流传的各种不堪一听的话。

    妥协得那么快,就是天生的软骨头,丢了读书人的脸面,滑天下之大稽。

    “对,我答应了。”

    可话音刚落,傅行简也微怔,一阵冰冷攀上脊背,霎那间寒了周身——

    原来皇后的每一步从来都未曾算错,包括他。

    那一句“冷落他”,并不是担心他会被谢暄的痴情所感动,而是早已洞悉无遗,也正因为如此,他带走谢暄才会招致皇后起了杀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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